现在又回到了装修好的那间房子,不过今天感觉比上次的时候稍微暖和了一点点。开了一下午的窗户,味道也小了很多。
就在几天前,中午休息的时候做了一个梦,梦到父亲的墓被盗了。我跟二姐还有母亲去查看情况,我转到坟头的后面,一个半米见方的盗洞。直直的通向坟内,二姐和母亲在前面,我在后面跟着。就在他们把手准备伸到里面看什么情况的时候,突然醒了。
后来跟小姐姐聊到这件事情,她说,你该回去看看了。
也是,距离父亲的忌日也没多久了。
看了下日历,正好是周六,于是决定回来去给父亲上坟。
到了镇上之后去买了两包烧纸,吃完午饭之后就去上坟。天并不是很好,阴沉的感觉,天气预报有雨,但是还没有下下来。
先去奶奶的坟前,给点上香。看了下墓碑上的记录,去世时间是 94 年,至今已经快 30 年。而父亲到现在也已经离去整整二十年,这二十年期间,生活四处漂泊,要么在求学,要么在各地流浪。 20 年来,并没有在忌日的时候来探望过,也只是打个电话,姐姐去的时候顺便说一下。
到了父亲坟前,虽然没有太大的问题,但是朝西南方向的一面却明显感觉像坍塌了一些。或许这就是这个梦的作用吧,真的发生了一些什么。
有的时候,或许真的是命运或者心灵感应。父亲离世的那个星期,在学校接到电话。说父亲可能不行了,让回家看看。
到家的时候感觉已经很虚弱,多年的癌症折磨,让这个本就消瘦的男人,变得更加干枯。腿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肉,皮肤也是薄薄的那么一层。还能看到多次杜冷丁注射留下的针孔,身体的恢复能力已经接近消失了。基本没有自愈的能力。
我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院子里,脑袋空空的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第二天一早,大爷找到自己说。你回学校吧,现在上高中,关键时刻还是以学业为重,不要落下课。
没有任何的迟疑,我说,我在家里再待一天,学习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刻。
后来四叔他们也来劝,说,我们正好回县城,你跟着一块吧。
我坚决谢绝了他们的想法,看我如此坚决他们也变不再说什么,吃完早饭就都走了。
看父亲情况恢复了不少,姐姐们觉得也没什么事情,就都去忙了。就剩自己和母亲待在家里。
时间过的很快,转眼到了下午。
听母亲说,你快去叫你大姑。可能不行了。
我进去看了一眼,似乎之后出的气,没进的气了。
我疯一样的跑出了院子,朝门前大街东头跑去。几百米的距离,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,似乎跑了几个世纪,总是跑不到目的地。
这个大姑,并不是亲大姑,按辈分论是叫大姑。我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大姑家里,疯狂的推开房门,跑进屋里。大姑看到我的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,我喊了一句,我父亲不行了。然后就倒了下去,并没有晕。只是没有了所有的力气,就那么瘫在地上。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,大姑把自己扶起来,一块往家赶。
到家之后,还剩最后一口气,在大姑的安排下给换好了衣服。就这样,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在这一瞬间,似乎灵魂被收走了一部分。感觉少了点什么,却又说不出来。
自己就呆呆的在他旁边呆着。
天快黑的时候,姐姐们回来了。
父亲生病期间,他们陪伴的最多,但是在走的时候却都没看上一眼,都不在身边。人生或许本来就是这样的,没有设么东西会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,总是充满了各种变数。
第二天一早,大爷四叔他们都回来了,开始准备葬礼。三天的守灵,就那么不吃不喝的守在棺材外面,偶尔说让吃点东西。似乎也没什么想吃东西的欲望。就那么静静的坐着,三天三夜。感觉可能就是睡着了,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着了而已。
父亲脾气不好,但是却是心灵手巧的那种,即使是没干过的事情,稍加学习也能干的像模像样。我也遗传了这种能力,能做各种小手工。还蛮像那么回事的。
可是,走了之后,似乎也没留下太多的东西。小的时候不懂事,父亲留在家里的毛选,邓选等各种书籍。不懂得珍惜,都让四叔家的哥哥拿走了。现在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走了之后,似乎也没留下什么念想。时间过的太久,相貌依然记得。但是生活中的各种桩桩件件的事情,却已经不在有任何的印象和记忆。
昨天晚上,还在公司加班的时候,接到母亲的电话,说,东邻你的那个老嫂子走了。明天出殡,你回来的时候可能家门口很多人,你看到了别害怕。
奥,知道了。
今天到家的时候,时间已经比较晚了,来送殡的队伍已经散去。据说是去饭店吃饭去了,所以停车也没遇到什么问题。也没有太多的人。
嫂子,自从老年痴呆之后,在家里也又过了接近两年。她的儿子早已经走了,而现在她也走了。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。
20 年以前,父亲走了也是一种解脱,不过,他走的太早了,实在是太早了。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送走的她的父亲,对于孩子来说,太残忍了。
而现在,自己已经不是 20 年前那个十几岁的孩子了。
而以后,也只会看着越来越多自己熟悉的人离开自己。
20 comments
我都快记不清了
时间终将会淡化一切。
这篇文章看不得 很难想象亲人离去的场景
还是要放下过去,继续前行,太多的时候,连难过的时间都不给。就被时间的鞭子抽打着向前走。
开始写伤感文了,奶奶走的那年99岁,没受任何罪,当时我们一大家人不少在外地,等全部人到家她看到说了些话就安静的走了,她很高兴的走了,所有亲戚朋友也不难过,这是大家喜欢的结果。
然而又有几人能得善终?
这种当然是最好,可惜太奢侈了
时间是最好的解药
可惜,有的毒解不了。
那晚梦到我爷爷了 ,这事情我谁都没说。
我爷爷,我都没见过。
梦到了,就是想念了。
情真意切。
好像身边出现了断层,新走进我的世界的人不会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,只有离开的人才会给人很深刻的印象,总感觉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。
是啊,认识的人越来越少。
回村里,感觉都是陌生的面孔
咱们的遭遇很相似,我父亲19年前去世的,癌症,当时我大一期末考试,弟弟一个电话,我当时懵了,不知道怎么办,室友让我直接缓考回去。第二天我就回去了。回去第二天他就走了。得病去世的人很痛苦。最后只剩皮包骨。走后什么都没有留,一张遗照都没有,现在唯一仅存的一张身份证。不看看快忘了他的模样了。
是啊,有的东西拼命想记住,却慢慢的变模糊。
两天前看到这篇,想写点什么,却不能下笔。这种题材很容易代入。随着年长,老一辈的亲人陆续去世了。外公是我印象最深的,因为那时年纪小,且全程观看了后事的过程,是我第一次面对至亲的去世。
外公属于在村里有一定地位的老人,会协调处理公共事务,所以一直属于精神头很好的老人。生病之后突然整个人就垮了,病程发展很快,仿佛一眨眼的时间从健康的人变成了垂死的病态。这种突然的变化,是让亲人很难接受的。
外公临终时已经全身是病,各种致命的病,已经让他无法交流,全身枯瘦,只能喊着哎呦。
我很小的时候就思考死亡的问题,然后想自己会很怕死,临死前会不会很恐惧。然后看外公,临终的时候只有痛苦,没有求生欲了。
火化的时候,只有三个名额可以进火化室观礼,外公有六个子女,争论之后我妈妈进去了。她出来的时候,是我这辈子看到过的她最伤心的样子。我那时还小,平时从来没见到过妈妈强烈的情感表达,我跟妈妈说不要这么难过。妈妈说:看到(外公)烧没了,怎么能不心疼呢。
刚失去的痛,没有那么持续。周而复始。
火化的时候也是我跟着去的,那时候送出来的骨灰都没有盛敛。我看着把骨灰倒进了那个局促的骨灰盒,最后还有一些装不进去了。烧的并不是那么彻底,还能看到大块的腿骨。最后倒进去的时候还差一点,二大爷用脚往里踩了一下,最后一点骨灰才倒进去。最后还是有一点掉了出来,我伸手捡了进去。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接触。生前活得不宽裕,死后还要挤在那个局促的空间里,内心一阵痛楚,似乎心脏被扯了出来。这一幕永远也忘不了。人生就是这么残忍,因为看病花光了所有的钱,买不起太贵的棺材盒。所以就只能这么局促着。
之后才是永远的失落,无可挽救。
躯体只是一世的承载,他们的灵魂放飞了,有大自在。
嗯。
要的善终又何其难,离开了就永远不再回来了。是解脱,也是痛苦。